12月31日，晚上9時許，老王到達羅涇碼頭。上海的冬天以濕冷著稱，夜里尤甚。江上的風帶著水汽，像有意識一樣，直往人的衣領和袖口里鉆。面前是一艘小貨輪，要趕在下一輪漲潮時重新起航，因此必須在夜間完成登臨。老王輕車熟路地完成了申報單核查、艙室查驗、簽發證書等工作。從船上下來，乘車重新回到單位值班室，已經是夜里11點多。
從值班室的窗戶往外看，沿街商場的新年裝飾依舊燈火輝煌。老王泡杯熱茶，看了看手機，上大學的兒子正和同學在外面跨年，太太在家里看電視劇，術后恢復中的母親在大哥的照料下已然入睡。
老王心下安定，開始整理今天登臨的單證，并準備明天白天值班所需的設備和資料。
船監老王：三十年的老水兵
老王名叫王琳，是上海海關所屬吳淞海關船舶監管科的一名普通關員。1990年入伍，2012年轉業，在海軍部隊服役二十多年，有十八年是在軍艦上度過的。老王在艦上主要從事機電管理工作，六千多個日夜，幾度在風浪中遭遇生死考驗，他把船上的每一處細小構造都摸索得清清楚楚。這十八年的積累，讓老王對現在的船舶監管工作駕輕就熟。雖然每一條船都不一樣，但它們的構造卻是大同小異。不夸張地說，老王往碼頭上一站，就能把面前的船看個七七八八，登臨監管的時候，心里就有底了。
海關的船舶監管工作性質比較特殊，一年365天，24小時，分分秒秒都要值守，時時刻刻都有可能登臨。每到了節假日，老王也都把值班往自己身上攬。這次，老王不光承擔了元旦值班的任務，把后面大年夜的值班也都提前安排好了。
“科里好幾個單身的外地小伙子，讓他們早點回家陪父母。”
對于自己每逢佳節不在家的情況，家人也早已習慣了。老王的愛人，多年之前就是部隊里一致評出的“十大好軍嫂”，里里外外操持得妥妥當當，對老王的工作也無條件支持。如今孩子長大了，獨立了，便更加鼓勵他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工作上。
兩周前七十多歲的母親手術，幾個同事主動和老王調換了夜班，給他湊了一個“小長假”，以有足夠的時間回南通陪母親。老王相信，自己能把握好工作和生活的平衡。
專家汪師傅：一次性“手刃”1.7萬只蟑螂
2019年10月，汪遠昆在對一艘入境貨輪登臨查驗的過程中，在食品艙發現蜚蠊一只，采樣后經實驗室鑒定為德國姬蠊，在對該蟲進行病原體檢測后，發現其攜帶病原體肺炎克雷伯菌。該病菌對人致病性較強，是肺部肺炎感染非常常見的一種細菌。
汪遠昆年紀不算太大，但是專業功底扎實，業務能力強，練就了一雙識別有害生物的“火眼金睛”，帶過很多徒弟，是“師傅級”的人物。
2019年5月的一天，汪遠昆例行登臨查驗，船上的廚房看上去非常干凈。汪遠昆四下觀望一番，打開了一個放食材的抽屜，縫隙里果然有小蟑螂出沒，又查看了冰箱角落，同樣也未能幸免。他馬上取出設備，現場全面除害，后經清點，殺滅蟑螂約500余只，換發了衛生控制證書。同時，還在船上廚房用的小茴香中查獲了檢疫性雜草。
500只蟑螂在同事圈里引起了一陣小小的轟動。汪師傅卻說，500只不算啥，他曾經有一次，在一艘船上一次性殺滅了約1.7萬只。“一進干貨艙，只見屋頂的蟑螂像蜂巢一樣一團團聚在一起，其中一團被驚動，蟑螂像射線一樣噴射開來，感覺自己的汗毛都一根一根豎起來了。”
這些外來有害生物，有的傳播病菌，有的會破壞生態，如果不嚴加監管，任由它們由船舶擴散至口岸，會對我國的環境帶來惡劣的影響。海關的船舶監管工作，對于保障往來船員的健康，保護口岸生物安全，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。
汪師傅2003年入職開始就在船舶監管崗位，這項工作并非一成不變。從前些年的非典、禽流感、甲流……到近年的非洲豬瘟、埃博拉，防控的重點一直在變化，所涉及的疫區也完全不同，需要時刻保持高度的警惕、旺盛的求知欲，時時刻刻把自己當成“小學生”。
老董小徐：國門事業的新傳承
錨地登臨，是船舶監管最艱苦、最危險的一項工作。船停泊在錨地里，四面臨江，要先乘交通艇，到達需要登臨的大船身側，通過大船上放下的軟梯，徒手爬上去。一般的船都有幾層樓房高，軟梯則只有人肩膀的寬度，還會隨風左右晃動，腳下就是滔滔的江水。
徐培的第一次錨地登臨，先乘一個半小時的車從單位到長興島，再用半個小時，坐比漁船大一點點的拖輪到錨地里面，接下來徒手攀爬20多米高的軟梯到船上，才能開始監管工作。“完全不敢往下看，爬到頂，手腳都是軟的。”現在回想起來，徐培還是緊張得心跳。
辛苦歸辛苦，他很熱愛現在的工作。徐培2016年大學畢業，學的植物保護，正好學以致用，專業對口。和許多一畢業就轉行的同學比起來，小徐覺得這是自己的幸運。
同一科室的董寶祥比徐培年紀大很多，卻仍然自認為是和小徐一樣的“新兵”。他進關時間和小徐一樣，這之前的二十多年，則都在部隊里。老董做過飛行員，體能一流，爬個軟梯不在話下，轉業這幾年，卻在長時間的路途顛簸和機械性重復動作中損傷了腰椎。
到了海關，過去的一切光環都要放下，和剛入關的新關員們一樣，從頭學起。
“當務之急，不光要學好業務，還要適應現在的作息規律，身體好了，工作才能搞上去。”老董這樣認為。
吳淞海關的船舶監管科在2019年初籌備成立，將要滿一年。這一年里，封存來自疫區的肉類產品23次850余公斤，垃圾消毒21次4.5立方米。共采集蔬菜、水果、豆面類樣品60次，采集蟲樣109批次，截獲醫學媒介生物32艘次，動植物病蟲害140艘次358種次，其中檢疫性有害生物61種次，該科用實際行動保障了國門的生物安全。
（解雙雙/文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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